2022年龙里县全县基层门诊量达246871人次,同比增长56%。在数字技术的支持下,数字化分级诊疗已覆盖龙里县全县,受益群众达10万余人次。向下,3家县级医院连通15个乡镇级卫生院、83个村卫生室,AI辅助问诊和远程诊断直接连线村医;往上,贵州省人民医院甚至国字头的大医院、大专家通过教学培训,帮助基层医生成长。
在刚刚结束的贵州数博会上,腾讯携手中迈医疗与贵阳市、黔南布依族苗族自治州、毕节市三地签署战略合作协议,推动数字化分级诊疗,助力优质医疗资源不断下沉,全面助力贵州医疗数智化转型。
(资料图片)
杨惠琪总是随身带着一个透明的化妆包。
包里没有粉底和口红,而是装着体温计、血压仪、听诊器,以及瓶瓶罐罐的常用药。
作为贵州省龙里县观音村卫生室的一名村医,20岁出头的杨惠琪每天都把头发扎在脑后,套上白大褂,再提上这个当作“医药箱”的化妆包,拐上梯田和油菜花地里的小路,给村民做“健康监督”。
由于工作对象多是上了年纪的村民,不少人耳背,这让她的问诊听起来像在“嘶吼”:“喊你少吃点糖,听到没得!”“喊你到卫生室来体检!”“听不到撒?”
如今,新技术的春风吹进了大山。杨惠琪会把村民的病症信息一条条输给AI,再等待着系统蹦出风险判断和操作指示。有了这位AI村医的加入,村民的健康得到了更好的保障。
老村医迎来新同事
在杨惠琪来到观音村前,这里只有一位村医——55岁的方必勇。他刚当村医的时候,卫生室就设在村里一座老房子里,那里也是他的住所。
以前村里的路不好走,方必勇每3个月就要磨破一双解放鞋,有时还要骑马上山。村里没有电视,许多医疗保健的常识,村民们不知道。方必勇除了看病,还要挨家挨户地科普,按时给老人体检,给孩子打疫苗。有时,田间地头都是方必勇的“诊室”。一次,一个村民在地里干活的时候犯了急性肠胃炎,拉肚子疼得起不来。方必勇听说了,赶紧拿上药送了过去。
这间卫生室没有下班的点儿。半夜、凌晨、天亮前,方必勇熟悉夜晚每个时间段的敲门声。有一次半夜1点,一个村民找到他,说家里的小孩发高烧,请他快去看看。他们走了15公里山路。天太黑,方必勇滑到沟里,手电筒碎了,脚也划破了,他就用一块布条随便绑了一下。直到给小孩看完病,他才发现,脚上的伤口有七八公分长。
这间卫生室和三甲医院一样“全面”。“我们要给村民打预防针、做婚检、筛查慢性病。”方必勇说,“从管小娃娃开始,一直管到死。”几十年来,他已经习惯了用自己的双脚丈量村庄,用大脑和纸笔为每一位村民建档。
最近几年,变化多了。卫生室盖了新楼,从里到外都亮堂堂的。村里的农家乐一天能接待上千人次,以前许多村民都去外地打工,现在“都是外地来这打工”。
同事也不一样了。2002年出生的杨惠琪比方必勇的女儿还小。同时,诊室里还来了一位沉默寡言却非常“聪明”的电脑医生。
村医工作可不清闲
一开始,杨惠琪每天都想辞职。
她学的专业是农村医学,但是班上的同学没人想到山沟里当村医。她也不想当。但父母跟她说,村医是铁饭碗,稳定、清闲,让她踏实工作。
来了之后,杨惠琪才发现这份工作压根和清闲沾不上边。刚来时正值新冠疫情,她每天都要值班、走访,扯着嗓子给村民打电话;要在歪歪扭扭、落差几米的狭窄山路上骑车;还要在静得只听见昆虫声、狗叫声的夜晚独自回家。山里冷,她试过很多款靴子和保暖袜子,但“不管怎么穿脚都是僵的”。
面对村民,两代村医的工作方式不一样。有的村民不愿意配合,方必勇就跟他们聊家常,温和地解释。而杨惠琪更喜欢直接、高效的沟通。她喜欢“朝九晚五”式的工作,总是在工作时间上门,可村民往往都在四处忙活。
那会儿,杨惠琪觉得只有大医院的医生才有机会救死扶伤,自己做的事很小:就是给老人量个血糖、血压,然后在小本子上记。如果老人血压高,就在老人名字后面写个“高”,如果血糖高,就写个“糖”。
她觉得这只是一份工作,“早做完早休息”。杨惠琪喜欢美食,休息日的时候看到想吃的火锅,第二天就跟朋友约着一起去了重庆。
“新同事”有两把刷子
远程问诊的机器跟杨惠琪几乎同时“入职”观音村卫生室——主体是一块大大的屏幕,上面顶着一个摄像头,里头装着相关软件。如果村医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就可以通过这位“医生”连线到镇医院、县医院的专家,请对方远程问诊。
学会跟这位“新同事”合作,是方必勇的一个难题。他常常找不到跟专家视频连线的入口,或者不会传输文件,为此,他不得不向比自己小35岁的杨惠琪请教。慢慢熟悉操作之后他意识到,这座大山一般坚固、闭塞的村庄,并没有被隔绝到数字化之外。
方必勇说,农村老人得慢性病的多,比如肺气肿,由于容易引起心衰,难以准确判断患者的用药剂量以及是否需要住院。以往的纸质病历也很难完整呈现患者的过往病史。有了AI辅诊和专家的远程帮助,“能精细一点”。
不久前,村里一位70多岁的老人疼得走不了路。方必勇现场视频连线了县医院的专家医生,人家建议老人去县医院做系统检查,最后的诊断结果是肝癌。所幸发现及时,老人已经住院接受治疗。“多亏了这些新方法,放在以前,恐怕就耽误了。”方必勇说。
杨惠琪也在经历着改变。
一开始,杨惠琪走访的时候,村民向她咨询病情,她只能给出简单的答复。但她发现装了AI辅助问诊的手机总能给出更专业详细的回答。
AI就像一位经验老到的主治医生,会仔细追问患者的症状、用药和病史,“就像聊微信一样”。待杨惠琪回答了“请问是否咳粉红色泡沫痰”“是否对以下物质过敏”等问题后,手机上会实时形成一份标准化的预问诊报告,并自动上传给镇上、县里的专家,对患者进行远程问诊。
杨惠琪倚重的AI辅助问诊系统,是由腾讯健康开发的,能鉴别诊断超过3000种疾病。而AI背后的医学图谱,涵盖了近100万医学术语节点以及近400万条医学关系链。
村医工作除了看病和巡诊,还有学习。打开腾讯会议,方必勇和杨惠琪跟县里其他村医一样,都是班里的学生,听县里、省里“大医生”的课。有人问方必勇,这么大年纪了还学什么,他回答:“我也需要充电。”
杨惠琪觉得,有了AI辅助问诊、远程问诊、网课培训这“新三件”,每次走访就“更有底气了”。
守护村民健康底线
说不上从哪天开始,杨惠琪有点像方必勇了。
她开始在各式各样的桌子边测血压、量血糖。麻将桌、火锅桌、茶桌,还有通着烟囱的炉子桌,都是她的诊室。
坐在老人身旁写健康记录时,她就像他们正在写作业的孙女。帮下班后的村民检查完,如果刚好到了饭点,她要是不留下吃饭,村民就会假装生气,说“不吃饭下次就不让你量了”。一年下来,她吃百家饭胖了10斤。
许多村民都把杨惠琪当孙女看,爱拉着她聊天,有人要给她介绍男朋友。这个曾经说不知道温柔为何物的姑娘,开始习惯结束走访后“边走边玩”,看到满山的油菜花、错落的梯田、翘起来的屋檐,都觉得美。杨惠琪会一张张拍下来,发给朋友“炫耀”。
这个原本只把村医当成一份工作的年轻人,开始做起更多的事。碰到独居老人,她会帮忙做饭;有人不方便拿药,她就帮忙买上,再送到家里;还有残疾的村民大小便不能自理,她会顺手帮对方把脏裤子洗了。
“我是医生,嫌什么脏?”杨惠琪说,“如果病人身上有癣,医生摸一下也不会觉得脏啊。”
就这样,两位相差35岁的村医共同守护着观音村近3000居民健康的底线。
有时候,杨惠琪还是会纠结要不要继续留在村里,跟朋友聊天偶尔也会说着“不想干了”,但总是说着说着就又干了起来。大嗓门依然飘荡在山里的这边和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