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纪事 二

初次见面关系就已经闹得如此尴尬,惺言也不善与人打交道,面对这种情况也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看着镹龙委屈的样子又有些于心不忍,只好找借口岔开话题:“……去楼下吃饭去吧,一路上奔波我有点饿了。”

惺言的话瞬间让镹龙眼里有了光,脸色有所缓和,听话地点点头,表示同意,虽然自己并不饿,但既然对方想去,就陪着一起去吧。

就这样两人草草地在附近找了个苍蝇馆坐下来点菜,店内的墙角满是黑漆漆的霉斑,瓷砖已经发黄,甚至有一两块脱落下来摔在地上碎裂。店内的厨房一阵飘散出阵阵油烟味。但比起这个,让惺言完全没胃口吃饭的原因,还是在于镹龙。


【资料图】

因为刚才惺言拒绝了他,贺镹龙感觉很是失落,即使强装镇定,但还是能从脸上看出一些端倪。他漫不经心地看着桌子上的菜,眼神却总是不由自主地看向惺言,渴望对方能够有所回应。

惺言眯着那勾人的狐狸眼转头看着街上的车水马龙,刻意回避歇龙的目光,两人沉默许久后,店内的伙计跑过来笑嘻嘻地问想点什么菜,这才打破了僵局,惺言假装漫不经心地跟镹龙说:“我不吃鸡蛋,别的都可以接受。”

镹龙听到这话他的心中猛然一颤,随即反映过来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惺言,对方却没有任何表示,只是专心地翻着菜单。贺镹龙强忍住内心的失落感,一边微笑着说没问题,一边偷偷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店伙计迅速记下两人点的菜后,匆忙前去厨房报菜名。两人之间的氛围又很快恢复到原先的僵持之中。

贺镹龙连忙打开手机,在上面打字:“惺哥,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冷淡?难道因为我是Enigma吗?”

这时惺言的手机响起提示音,他打开消息发现是镹龙发来的。他不理解明明两人就坐在同一桌子前,可就是没人愿意主动出声,镹龙还得偷摸摸地发消息,惺言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复,盯着手机上镹龙那段消息好长时间。

镹龙胆怯地观察着惺言,他犹豫片刻,随后快速地将信息编辑好,发了出去:“惺哥,其实我也很喜欢你,只不过一直不敢告诉你,因为我怕一旦说出来,我们之间连朋友都做不成……”

惺言看着消息上面那句:“其实我也很喜欢你。”

此刻他感觉身体里似乎有一把火在燃烧,烧得自己无法冷静,只能紧紧地攥住手机,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这种感受就像真的被标记了一样,心中有一股莫名其妙的情愫涌动着,让他有些难受。

镹龙的感知能力异常的敏锐,他能感受到对方身上传来一阵阵灼热,忍不住伸出手抚摸上对方的脸颊,那触感就像是在抚摸一件珍贵的宝物一般,舍不得放下。他用那双湿漉漉地眸子盯着惺言,忍不住开口:“惺哥,我好难受……”

正当惺言犹豫要不要输入文字时,忽然感到脸颊传来一丝冰凉,立即抬头,却正好撞上镹龙饱含伤痛的双眸。

惺言不敢承认自己正是因为害怕作为Enigma的镹龙。

看着惺言躲闪自己的目光,他顿时感到失落,果然对方还是不喜欢自己,否则不会这样躲避自己,甚至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意施舍给自己。

惺言之所以害怕Enigma,因为自己在分化之后,由于长的不像Alpha遭受过不少冷嘲热讽,特别是得知Enigma的存在后更加害怕,脑里总是控制不住想象被Enigma标记后变成Omega要面临怎样的悲惨结局。

他见惺言一直不回应自己,以为对方只是单纯地不想理自己,于是不再说话,自顾自地低下头用筷子戳着碗里米粒。

惺言对自己成为真正的Alpha抱有希望,他只气求自己不要真的被变成任人宰割的Omega。他很不甘心,明明是Alpha却时常被当做Omega对待。

其实贺镹龙并非是在意这次易感期发生了什么,他在意的只有能不能再靠近惺言一点,他希望能通过这次易感期重新让惺言喜欢自己,所以才会不断地给对方发消息,哪怕被忽视也无所谓。

看着手机上不断弹出镹龙的消息,惺言感到越来越不安,这时,菜也端了上来,可惜惺言根本无心享用,他手忙脚乱地将手机揣回口袋里,努力平复自己复杂混乱的心情。

镹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惺言失神,直到他发现对方盯着自己,自己的内心也变得躁动不安起来,干脆放下筷子,端起面前盛满热水的杯子一饮而尽,喉间发出一声舒服地叹息声。

惺言看着桌上热腾腾的菜,不由得回忆起中学时候发生的一场噩梦。那时候他刚刚性别分化,长得比现在还要娇媚,甚至比女生还更有吸引力。一次他在走廊经过时,被一名高年级的Alpha当做Omega袭击,惺言当时恐慌至极,可是却难以反抗,最后还是被学长咬了幸亏双方都是Alpha,惺言才逃过被标记的命运,但这件事一直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镹龙似乎与生俱来读懂对方内心的天赋,他看着惺言眼中满是警惕和防备,便知道对方一定又在回忆起以前发生过不好的事情,于是连忙安抚对方:“惺哥,别怕,不会再有那样的事情发生了。”

后来惺言再去医务室包扎后颈被咬伤的伤口时,跟校医提起多亏自己是Alpha才逃过一劫的事情,可谁知校医却告诉了自己有关Enigma的事。那是惺言第一次听说过如梦魇一般存在的Enigma,能够将Alpha标记转化成Omega的恶魔。从此以后惺言一直在阴影里走不出去。

他看着惺言越发苍白的脸颊,不由得伸出手轻抚上对方额头,想要给对方一丝温暖,却没想到被猛然躲开。被镹龙的举动吓清醒后,惺言立刻停止了回忆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拿起筷子夹菜。

“愣什么菜都凉了还不吃?”

他看着惺言终于肯理自己,便连忙拿起筷子,夹起一块鱼肉送到对方嘴边,眼巴巴地望着对方。惺言面对镹龙的示好有些不知所措,他很担心如果拒绝镹龙会做出怎样的过激行为,只能忍耐着接受,微微颤抖着含下那块鱼肉。

镹龙盼了好一会可算盼到对方肯吃下自己夹给他的菜,心中十分欣喜,又连忙夹起另一道菜送到对方嘴边,温柔地说:“来,张开嘴~”

惺言含着还没咽下去的菜感到有几分委屈连忙摇头推辞。匆匆地喝了口水把食物咽下肚。

“行了阿镹,我不是小孩子……”

镹龙见对方不愿张口,便强行掰开对方紧咬着下唇的嘴巴,将鱼肉送进对方嘴里。

惺言最终忍受不了,身体微微后仰连忙扭过头去,抓着对方夹筷子的手挪开:“不要……我吃不下!”

见状,他也不再勉强,直接起身靠近惺言,伸出舌头舔掉对方嘴角残留着汤汁,笑眯眯地说:“行吧,那就先放着一会饿了再吃。”

嘴角感到一股湿润让惺言措不及防,愣了好会用恐慌的眼神盯着镹龙,等他回过神来时才意识到镹龙在众目下亲了自己,四处张望发现周围用餐的人已经在小声议论。

他看着惺言脸上浮现出一丝红晕嘴角勾起一抹坏笑,故作镇定地坐回座位上,夹起一块鱼肉放进嘴里慢慢咀嚼。

这顿饭惺言都没有吃多少,就被店里的油烟呛得有些咳嗽,随后便草草离席前往卫生间。贺镹龙见对方离开,像是得了大赦一般,松了一口气,但很快他就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他站起身,用余光扫视四周,发现周围所有人都在对自己指指点点,于是脸上立马换上一副冷漠疏离地表情,走进卫生间打算洗个手。

九龙城寨的公共卫生间脏得令人难以启齿惺言屏着气匆忙解手就离开,惺言刚想准备洗把脸冷静一下时,发现水龙头不管怎么拧都拧不出一滴水来,这时他才意识到九龙城寨一直是个断水断电都习以为常的地方。

镹龙他看着面色苍白无措地惺言,心中不免有些心疼,于是走过去从口袋里掏出纸巾递给对方:“没事吧?”

无奈之下,惺言只好接过镹龙递过来的纸巾擦擦手凑合着,随后用随身携带的酒精喷雾喷了下手。惺言本身就有点小洁癖,在来到九龙城寨之前就做好了些许准备。

“没什么,毕竟以后还得长期在这里生活,只能慢慢习惯……”

镹龙看着对方那双纤细修长,骨节分明,白皙纤细地手,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握住,小心翼翼地摩着。在他的手触碰前的那一刻,惺言警觉地迅速收回了手。

“干嘛?”

他眼神闪烁,有些不知所措地低下头,胡乱擦了几下手,有些局促不安。

“没什么……”

惺言看着镹龙不知所措的神色,长叹一口气。随后取出记事本,准备计划下下午的工作。

镹龙瘪了一眼对方手上的记事本,突然发现自己其实有些好奇里面写了什么。他总觉得惺言对九龙城寨的生活不是很满意,可又觉得自己不能窥探人家隐私,只能暗地里在心里偷偷关注。

按照公司的安排,本是三天后到鼎爷的会堂做拜访,商量债务纠纷的问题。惺言所在的公司是一家名为洛辉的小企业,以研药制药为主,但这其实都是些表面伪装,公司背地一直在从事违禁成瘾药物原料走私,常年以来都在为九龙城寨的成瘾药物加工坊提供原料,但由于东南亚供货紧缺,价格上涨,公司不得不向鼎爷借取巨额购买原料。

随着货款一笔笔支付,洺辉公司始终没有收回借债本金,鼎爷在将近一年时间内一共向洛辉公司勒索了近一亿港币。由于老板经营不善,洛辉公司上下人心惶惶,大量资金投入进研发,导致资金链断裂,洛辉制药也面临着破产危机。

镹龙是鼎爷的干儿子,虽然他并不干涉鼎爷名下的帮派的事情,但是处于中立地带地带有很多时候不得不当中间人。正如眼下洛辉公司与帮派的债务纠纷,就是由镹龙来当接应人而惺言主要做的并不是直接谈判,而是重新搭建关系链。

下午三点,两人来到鼎爷位于油麻地商业街附近的私人宅邸,虽然一路上贺镹龙试图和惺言搭话缓和气氛,但惺言总是心不在焉,似乎有心事。

其实惺言本身并不原因干这份工作,最初还是因为几年前自己刚毕业找不到工作,自己的表叔便推荐自己到洛辉公司实习,签了合同之后才得知表叔一直暗地贩毒,而洛辉公司算得上他的甲方,惺言就这样被坑蒙拐骗的拉进公司,一旦掺和进来,就永世不得脱身。

两人很快来到宅邸门前,惺言见到门卫便赶忙递上名片,对方接过名片后便转身进屋通报。

有镹龙照面,鼎爷才愿意在预约时间之外接待惺言。鼎爷的会所设立在九龙城寨的老人街,那里保留了不少清朝时候的察屋,虽然有些破败,但依旧古色古香。鼎爷的门堂不像其他地方的那样装修矫操造作,而是基于原来的古建筑上进行结构修善,将清朝留下的建筑瑰宝发挥到极致,别有一种气派。

刚进门,一股扑面而来浓郁刺鼻的药材味迎面而来,惺言不禁皱起眉头,他不是很喜欢这种气味,但也没有表现出厌恶,毕竟他知道鼎爷是出了名的古板固执。

虽然两人早有约定,但这次见面却还是让惺言感到非常紧张,他坐在会客室里,望着窗外的风景,眼睛一直盯着大门紧闭着宅邸大门出神。

鼎爷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副其貌不扬的面孔,一个大腹便便,满脸褶子,脸上带着严肃表情,头发花白,但却精神婴铄地老人,身上穿着一件黑色唐装,脖子上挂着一串佛珠。

鼎爷这次是因为洛辉制药拖欠公司货款而发火,才给镹龙安排了这个差事。他本就有些厌恶洛辉制药这个合作伙伴,所以面对惺言也并不留情面,直截了当地提出要减免欠款一半不然就只能终止合作。

贺镹龙在一旁听着,并没有插话只是静静地观察着鼎爷与惺言之间的交锋,脸上虽然一直保持着微笑,但眼神却逐渐变得冰冷。

对于鼎爷这种态度,惺言虽然有些生气,但也无可奈何,毕竟现在整个洛辉制药都处于破产边缘,资金链断裂,工人们纷纷辞职,公司根本无力偿还欠款。

鼎爷坐在主位上,慢悠悠地喝着茶,一脸威严地望着惺言,虽然脸上表情依旧冷漠,但却隐隐约约透出一股杀气。

惺言本身也不喜欢这种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地生活,面对此番决斗,惺言自然傲不过鼎爷,正当无助时刻不经意看向一旁品茶沉默的镹龙。毕竟镹龙可是鼎爷非常看好的干儿子,如果镹龙肯出面或许此事还有得商量,但是惺言转念一想自己三番四次拒绝镹龙的爱意,镹龙可能会怀恨在心,便打消了求助的念头。

眼看着惺言与鼎爷剑拔弩张,一触即发,不知为何,贺镹龙突然从心底涌起一股强烈冲动,想要冲出去将所有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只要能帮助惺言,哪怕是豁出性命也无所谓。

鼎爷的威压逼得惺言不敢抬头,可他又不能真的违背心意,只能硬着头皮和鼎爷周旋。半柱香时间过去,还是没拿的下结果。

眼看着惺言一直在逼迫对方,但鼎爷依旧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镹龙他再也按捺不住内心深处翻涌起的强烈情绪,猛然站起身,径直走到鼎爷面前。

惺言有些心虚,看着鼎爷的气势咄咄逼人自己却无能为力,想着也许再这样僵持下去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只好起身作罢,正打算主动道歉时,谁知镹龙却站了出来,忽然间眼里有了些许光。

贺镹龙看到惺言受难,立马上前护住他,顺便还踢翻了桌子,用自己的气势压倒鼎爷。

鼎爷见状,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但心里却暗自赞叹,这小子果然如自己所料,有胆识。

冷笑一声,开口道:“小子,你想替他出头?”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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