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张小石

来一场久违的疗愈性民间狂欢。

“全国唯一还有独立小炉纯碳烤的有烟烧烤”——这是早年纪录片《人生一串》中关于淄博美食的定义。谁又能想到，这座山东小城会因此，而在2023年五一节成为旅游的顶流呢？

【资料图】

在烧烤热的带动下，疫情全面解禁的3月份，淄博到站旅客数量创下三年以来单月最高纪录，此后一路攀升，在五一节达到顶峰。

喧嚣的背后，引来无数疑问与思考：为什么年轻人愿意坐高铁专门到一座小城吃烧烤？那些烤烧烤的三轮车，那些门面外摆满桌子板凳的小摊是否违背城市文明的建设？淄博烧烤示范下的地摊经济能否带动城市发展？

仿佛是对这种人间烟火气的肯定，经历疫情过后的首个旅游高峰期后，包括深圳在内的更多城市宣布放开地摊经济，鼓励人们自主创业。新修订的《深圳经济特区市容和环境卫生管理条例》这样写道：“街道办事处可以根据方便群众、布局合理、监管有序的原则划定摊贩经营场所”。

如果说，淄博烧烤走红的背后，体现出疫情放开后消费者对高性价比、地方特色体验的渴求，那么各地对地摊经济的松绑，则折射出一种对于改善民生的渴望和城市发展多元化的探索。

小地摊，大民生

淄博这次走红，自有其社会逻辑，可谓是自发秩序与有限规制结合的产物。

淄博的烧烤以其亲民、便捷、经济实惠的特色吸引了消费者，在淄博，几乎每个街道都有一个烧烤地摊点，人们可以随时随地品尝到美味的烧烤。这种“路边摊”模式作为古老的经济形式，一直是底层民众解决生存问题、自主就业的有效途径，也是传承民间传统工艺的方式，正所谓“小地摊，大民生”，《清明上河图》就描绘了北宋时期各种各样的商业小贩云集街道口形成的繁华集市。

长期以来，城市发展主要依赖于大型工业项目，淄博的烧烤地摊经济为当地经济发展提供了一个全新的模式。作为中国唯一一个资源枯竭型、独立工矿区、老工业基地三者共存的城市，为了发展经济，增加就业，淄博早就开始“解禁”马路设摊及其试点，允许一部分摊点进入社区，实行“限定时间、限定地点”经营。购买方便、错时消费、价格低廉、口味好、服务态度好，当这些优点被消费者充分肯定后，地摊经济的神奇需求就被快速拉动起来。

据悉，淄博地区的许多小摊负责人，都是一些原本在化工行业工作的人，他们因为工作的不稳定性，或者是因为公司倒闭，而开始转型做起了烧烤地摊生意。调查显示，淄博的每家烧烤地摊平均每天的客流量超过500人，这些烧烤地摊直接拉动了包括食材、用具和配件等在内的产业链发展。

源于年轻人的诉求

有人说，淄博烧烤热体现了流量经济的威力。第一波烧烤热潮源于抖音视频“大学生组团坐高铁去淄博撸串”，随即全国各地的网红人都奔赴到淄博打卡，为这股热潮推波助澜。

但我们更应该把关注点放在“大学生组团”这件事上。淄博烧烤的主角不是网红也不是短视频，而是一种消费业态，以及这种消费业态对应的消费群体。

之前常常被封校的大学生，最近流行“特种兵式旅行”，就是把每个活动的时间安排到极致，一放学就出发，晚上只睡3个小时，一天逛遍八个景点，榨干每一个周末的时间。

年轻人的特种兵式旅行（据说是史上最硬核！）

这看起来或许有些极端，但也意味着年轻人、尤其大学生现在更看重日常的短途旅行。对时间、经济有限的他们来说，过好每一个周末，比特意凑一个整的小长假更重要。

《年轻人选择城市新需求洞察报告》显示，年轻人在挑选周末游时，更偏爱有美食、有烟火气、有特色体验的地方。最近网上流行这么一句话：“如果说这周末一半大学生在淄博吃烧烤，那么另一半大概是在超然楼。”古人的风韵建筑加上现代的辉煌灯光，使超然楼成为山东最近的第二个热门打卡地。

这或许也解释了为什么那么多城市推崇地摊经济，但冷清者居多，关键是没有抓住年轻人的消费心理，缺少亮点和特色。

吃吃烧烤，喝点啤酒，体验有烟火气的生活，就这么简单的理由，造就了新网红城市淄博的诞生。烧烤成为淄博地摊经济的名片，正如灯光秀之于上海外滩，时尚娱乐之于长沙。一个城市之所以让人流连忘返，需要景点、商家、城市通力协作，“给自己加戏”。

推动城市服务精细化

网红过后的淄博该如何实现可持续？如今网上大量出现游客吐槽淄博的基础设施跟不上、没有其他好玩的地方、外卖都很少的实际情况，这属于爆火之后必然会出现的后遗症。

专家认为，流量经济的爆点后，是淄博服务业态的重新打造。流量是与产品平衡的，无论网红达人们用什么样的情怀作亮点，比如豪情、仗义、礼仪之邦等等，支撑淄博烧烤的仍旧是价格，是体验，是产品体系。站在淄博烧烤的案例上，疫情过后的地摊经济正是推动城市服务业精细化的一大契机。

事实上，经过此次假期的洗礼，淄博市服务业已更上一层楼。为了迎接来自全国各地的游客，早在3月10日，淄博市政府成立烧烤协会、宣布五一举办淄博烧烤节、发放烧烤消费券。铁路部门专门在济南与淄博之间开通“烧烤专列”，淄博市内还新增21条“淄博烧烤”公交专线，为游客提供“打卡热门烧烤店”线路攻略。治安、食安、交通、消防……增强的服务体系让淄博烧烤无后顾之忧。

伴随着游客量猛增，餐饮、住宿、出行、购物等消费反弹，淄博正淡去落寞工业小城的印记，摇身变为现代服务业先进城市。按照规划，到2025年，淄博现代服务业增加值占服务业增加值比重、生产性服务业增加值占服务业增加值比重将分别达到60%、53%左右。

也有人认为，盲目追逐热度、依赖热度，对城市的长期发展有害无益，与工业生产相比，消费和旅游业对增加居民收入、改善就业情况的作用很有限。但不可否认，“路边摊”的烟火气，不仅满足了民生诉求，更体现了城市的温度和包容性，是城市治理精细化的体现。

更多准备搭上地摊经济便车的城市，比如定位为高科技之都的深圳，因为其年轻人密度极高，相较其它城市来讲，年轻人最爱的烟火气的地摊经济，或许也有机会兴建出一条并行不悖的民生线。